空无一人的街道，逆塔农地区就像被迷雾笼罩的死城……
虽然这里的居民都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
“所以呢？到头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切尔雷看着会议桌那边围成一圈的神祗，头疼不已。
被板砖拍晕过去的海拉尔，被五花大绑的芬斯，掐着芬斯脖子的瓦哈，贤惠地微笑着的芬密尔。
“什么，开大会吗。以及我完全没有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切尔雷搔头，随后撑着脑袋，无力地看着众人。
“总而言之，芬密尔和她的弟弟妹妹会加入攀塔者们。”
米拉娜冷静地说道，这让切尔雷非常摸不着头脑。
“喂喂，乌翼族公主，米拉娜小姐，我身边最可靠的女子喔，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很好奇啊，袭击了我的子民，在我的地盘开大规模杀伤性技能，甚至还嚷嚷着要干掉我什么的，还说尤泽尔是正统王是吧？”
“异议，芬斯提出异议。那不是杀伤性技能，大家都毫发无损。”
“驳回，瓦哈，捆紧点！捆到他说不出话来！”
“好好……你说了算。”
一副困窘的样子，瓦哈紧了紧手中的绳索，芬斯没有丝毫不适的表情。
切尔雷也不说更多，因为现在的状况已经足够自己困扰一段时间的了。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分钟前。
·
“诶？？晕了……真的晕了？”
“塔王大人！补刀，补刀！！”
对啊，补刀。
好多小说里的主角都因为没有好好补刀而白白丧命了，切尔雷最近看的作品里，主角因为大意而被吃掉脑袋的插画历历在目。
但是面前这个是司掌死亡的女神，是冥王海拉尔，这一矛插在哪里才会让她去死呢？
犹豫着，神经紧绷……
心脏吧，就心脏吧！能够捅穿这里的话，也会同上一阵对吧？
“喂喂！切尔雷！！”
“诶？”
切尔雷看向远处，暗淡的日光下方，米拉娜用【轻盈】运来一个被捆绑起来的女人。女人看上去不像凡世女子，身上透露着一股类似神力的奇妙力量，但也有令人不快的邪气。看这一身衣服也不是正常人，更像是贵族女子……
“米拉娜，那家伙是……”
“是芬密尔哦，传说中的美梦神。”
渐渐走近，切尔雷顿时感觉浑身脱力——刚才靠近海拉尔然后一砖拍下去的过程过于惊险刺激，甚至有点人生大起大落的感觉。切尔雷将长矛往下一插，倚着长矛长叹一声。
“喂喂，醒来了，看看你的新老大。”
啪啪。
无情的拍打着芬密尔的脸。
等等，那家伙是美梦神是吧，传说中那个和芬斯互为双生子，是海拉尔姐姐的神明……
是海拉尔的姐姐。
而切尔雷刚才拍晕的，就是海拉尔。
也就是说——
“呼……啊呀……疼疼疼，干嘛打我的脸啊……啊啊，这不是切尔雷先生嘛，幸会幸会，我是神明殿的芬密尔，是司掌美梦的神明，位于顺位第51左右，然后……”
芬密尔微笑着看向切尔雷的脚下。
“然后，问个问题，那个孩子，闻起来像我的妹妹，是吗？”
芬密尔的微笑渐渐狰狞起来。
完了，要生气了！
“这个蠢妹妹，都说了过来见到塔王要好好道歉，怎么在睡觉呢？真是不懂事。”
像大姐姐一样的语调出现了，用这样的语气抱怨了几句之后，很快便露出职业微笑，稍微解释了一下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是投诚。
硬是要解释一下的话，就是芬密尔三姊妹已经到了神性消失的边缘，迫于无奈反复骚扰逆塔农地区，现在他们似乎想通了什么，打算集体投诚。
这样的说辞真是闻所未闻，神明像人类的领导人投诚什么的……
简直就是被美梦神控制的白日梦。
在切尔雷还没有搞清楚局势之前，以芬密尔为中心，一股强烈的力量爆发开来，切尔雷拔出战士腰间的长剑，质问芬密尔动用了何手段。
“我解开了蠢弟弟的梦魇哦，很快，逆塔农地区就会恢复和平了呢。”
话音未落，被打得五官位移的芬斯被绳索一类的物资拴在一根木杆上，瓦哈在前领路，木杆漂浮着跟随瓦哈。
“切尔雷，这家伙被收服了。打到一半突然像劣等犬一样嚎哭起来，说不打了，他投降。”
瓦哈微笑着，扯了扯不知何时复原的高领。
“因为太吵了所以把他打到说不出话我才把他带过来的哦。”
看上去兴致出奇的高。
切尔雷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不明白在一个姐姐面前打昏她的妹妹毁容她的弟弟意味着什么，更重要的，他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啊……”
切尔雷脸色大变，赶紧把长矛拔起。
什么时候……
到底是什么时候……
长矛插到海拉尔的身上的啊……
镜头回到现在，在议会室内，摇曳的法术浮光让会议室内的空气异常沉重。
“总而言之……你们加入攀塔者，是吧？”
“不是哦，我们打算加入的是你，是塔王。”
“什么意思。”
“我们希望塔王成为我们的代理人哦，也就是信徒啦信徒。”
“不要咧。”
“啊……什么啊？”
切尔雷才想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要成为你们的代理人呢？首先，我是塔王，是逆塔农的统治者，虽然这么说很有暴君的感觉，但是在我上面还有有神明什么的，我做不到，因为我就是现在逆塔农地区的神明，是守护神。然后，我不能相信你的弟弟妹妹，他们两个都有针对逆塔农地区的敌对行为，这足够我当做把你们赶出去或关进地牢的理由了吧。”
切尔雷这么说着，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我听到了守护神这个字眼是吧？哎呀哎呀……说实在的，逆塔农地区的守护神……还是尤泽尔吧？那个古神之王。”
芬密尔这么说着，掂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
“如果不是尤泽尔大人的牺牲，根本就没有这一切，没有这些华丽的宫殿，没有安定的世界，没有称王称霸的人类，甚至不会有你，塔王大人。更不会有这口红茶，对吧？真好喝。”
“你想说什么。”
“我说，切尔雷大人自称守护神还是为时尚早吧。”
似乎对切尔雷刚才的发言有所不满，芬密尔微笑地说道，将琉璃茶杯放回桌面。
“塔王大人，我问你一句，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身为守护神，是否要将所有子民视如己出？”
“……我没当过父亲，视如己出什么的不太理解，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因为毕竟我不是被选举出来的塔王……如果不将所有人当做自己的家人，那么是不会有民心的。”
切尔雷凝视着手中的茶杯，看着红茶中自己的影子，一口没喝。
“所以，当有子民非自然死去，你会伤心吗？”
“我不会伤心，我会为他们操办好后事，自我反省，他们在天之灵不会希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为自己流泪，他们会希望统治者好好反省，善待其他的，他生前在乎的人，是这样吧……”
这是切尔雷在海拉尔袭击之后留下的思考。
“那么，如果你有能力拯救你的子民，那么你会做吗？”
“会。”
“好的，司掌死亡的神明在你面前。信仰她吧，她会回应你的信仰，庇护你的子民。”
切尔雷才意识到自己踩了坑。
“喂，不带这样的。”
“怎么不带这样的？这是事实不是吗？司管死亡的神明在这里晕着，想要让子民被拯救，那么消除死亡不是最完美的选择么？”
切尔雷感觉筋疲力尽。他起身打算离去，却被一句话吸住了神志。
“我说，就算是塔王大人，也有那么一两个希望他复活，或是知道他的转世在哪里的人吧？这些的话，我的傻妹妹都做得到哦。”
……
希望复活……
希望再见一次的人……
有吗？
别傻了，有的。
那个笨蛋铁匠。
“你是认真的吗？”
切尔雷暗暗问道。
被两人气势十足的对话逼得不发一言的米拉娜和瓦哈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真的要说切尔雷的软肋，那么只有一个，那就是亚鲁泽尔。
他放不下，一直自责着的就是亚鲁泽尔，甚至旷日长久的梦魇也是亚鲁泽尔带来的。
如果能够获得海拉尔的神力，那么完全有可能和死去的亚鲁泽尔对话。
“看来你果然有点感兴趣呢。”
“别胡闹了，只是……你身为神祗，想净办法恳求我信仰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然啦，如果今天落日之前我们再没有信众，就会灰飞烟灭啦。”
灰飞烟灭？神明会死去吗？司掌死亡的神明也会死掉？
“你，什么意思。”
“米拉娜没跟你说吗？真可惜……时间不够我再解释下去了。”
芬密尔抬起手来，手心对着切尔雷。
“看到了吗？我已经变得透明了哦。”
能看到，能够穿过手心，穿过整治手臂，穿过肩膀和衣物，直接看到后方的椅子。红茶冒出的白雾也穿过她的身体，直直升上天穹，仿佛三人下一秒就会随着这武器一同升天一般。
“我要怎么做。”
切尔雷面无表情，凝视芬密尔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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